有件事我一直擱在心裡。

前年,凡凡手術完後四、五個月後,PTLD尚未發生時,我在網路上遇見一個罹患不明原因疾病小孩的姑姑。
相識的原因是她在一個醫學網頁的留言板上留言,當時她以小孩母親的身分留言,表示自己孩子得了不明原因的肝炎,黃疸指數不斷升高。由於小孩的症狀與凡凡極為類似,我便主動寫MAIL給她,並說明自己孩子動完手術康復情況。
我們相互寫好幾封mail,當時的我深信這樣的孩子必須透過換肝手術才能解決現狀,於是寫了很多鼓勵的話,並且告訴她,我的孩子目前狀況良好,也因此給了她很大的信心。
後來,我知道孩子動了手術,並且在之後的門診也曾相遇過。
孩子的模樣很可愛,沒有黃疸,白白胖胖,母親抱著他,滿臉喜悅。我很開心見到他們,深深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。

一個月後,凡凡發生PTLD,我開始思索,換肝手術對孩子來說真的是最好的辦法嗎?
當時凡凡若沒有動手術,他必定活不過兩歲,我直覺認為必須要給他一個機會,醫學天天在進步,目前無法解決的問題說不定下一刻便有了解藥。但當PTLD突如其來的降臨,住在病床上的凡凡日漸衰弱,他解出來的鮮血便如女人月經般令人觸目驚心,有好一段時間,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或錯?如果到頭來仍然無法救了他,之前因換肝手術所遭受的折磨不就是多餘的嗎?若他注定無法活在世上,為什麼又要讓他受到如此大的痛苦?

老天爺在凡凡身上展露了兩次奇蹟,我很感謝,但並不是每個孩子都如此幸運。

文章最前提到的那個孩子,在手術後好像不到半年因猛爆性肝炎走了。當我聽到這個消息,我的心中產生很大的罪惡感。如果當時沒有積極鼓勵他們……
我當然也知道自己力量微薄,無法操控生命,可是仍然忍不住感慨,質疑當時的自己實在太天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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